流年:::::::::::::::::::::流年

 

十一月廿八

  已经是2002的最后一天了。
  想守岁的,那看起来象是种小小的幸福。
  但记得有人说过,不过是和平常一样的日子。
  按11位号码的手终于放下。
  不想自取灭亡。
  一遍遍听HOPSCOTCH,如昙花盛开的A WISHFUL WAY。
  凌晨海边,宵夜。
  穿夏裙,夜奔。跌。
  摔破膝盖,血肉模糊。
  镯子未碎,白裙未染。
  买纱布,绑带,紫药水,酒精棉。
  自己疗伤。痛楚。下手害怕。
  金属壳的手机摸着冷,打不出一个电话。
  接到一个4年不见的朋友电话,闻之,第一感觉就是你又跳着走路了?
  没错。是的,我是狒狒。
  还有23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。
  现在看起来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,但明日可以睡得晚些起床。
  腿很疼,不断渗水。
  医书上说,是白细胞的作用。

2002.12.31

 

冬至

  2002年12月22日。过去已逝,未来未现,现在虚妄,诸事大多落定。
  离和新的一年握手还有9天又3/4个小时。
  回头看这颠沛的一年:
  1月忙求职,
  2月3月为考试,
  4月人间天,5月花儿红,河边老酒喝不停,
  6月出行湘西暴雨中跌落河,
  7月入川,夜半被降山城,
  8月流火穷折腾,
  9月离职心中凄,
  10月就新职别故人,如鸟做散,
  11月在回忆中寂寞成长,
  12月,天晴朗,阳光刚好,只差一点。
  缺了心头那点尘埃。
  落不定,只眨了一眨眼。

2002.12.22

 

大雪

  整理陈年的旧书架,发觉大骡打印的文稿,载自1999年疯狂的BBS习作。
  开始佩服起当年的好心情,居然不嫌麻烦,每叠文字用整齐的A4纸编码,甚至还保留着当时的回帖。
  这些曾经去过的地方曾经认识的人,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各自奔着东西。
  很多BBS已经灰飞湮灭,很多人已经离开网络。
  离开这个每天都有新网站冒出来,每人都和CEO沾边的年代。
  这些人或者红了,或者富了,但最后都不在2002年末的网络上找的到了。
  新公司里常有同事,带着羡慕的口气指着报纸或者屏幕说,看——新贵,看——某CEO,够拽吧……
  微笑,不置可否。
  从那个谁都是CXO的年代走过,大把大把的烧钱,总算风光过一回,看者今天的CEO明天就可能打回原形,只要风险投资一撤。
  CEO已经不值一钱,尽管BILL GATES也是CEO。
  只是人,只是人,
  丁香的故事现在的网络上已经没有人记得。
  还有文字,
  见证一场轰轰烈烈的网络乱世。
  倏地见到一段,关于黄磊的电影和音乐。
  这个有着脆弱声音敏感眼神的温儒男子,已在斑驳的老屋撞见他的新戏和腼腆温暖的笑容。
  壬午年壬子月己酉日,大雪。
  我重返MUD江湖,网路无尽头,风餐路宿寻常事,刀光剑影泯恩愁。
  流不尽的英雄泪,喝不完的寂寞酒,踏上江湖不归路,今生今世不回头……
  你在天空飞翔,我在地面游荡,看似两个地方,其实都是一样。

2002.12.7

 

霜降

  11月的上海,温暖,多雨。
  我,25岁零222天,有1份勉强可以糊口的工作,有1个似是而非半死不活的未来。
  有2个长途旅行的计划,有2个奢侈的购物愿望,有2只寄养在别处的猫。
  有三五各自忙碌不堪的朋友,有各奔东西的昔日同事。
  日子琐碎,简单而规律。
  几星期吃同1种便当,衣服不超过3套洗了穿穿了洗,上网收信逛少数BBS,礼拜天下午独自去看场或喜或悲的电影。转眼又晃过了一年。
  秋末冬初,空气暧昧。
  良景虚设。
  都会有的,都会好的。
  和岁月干杯。
  天似乎是在一昼夜之间凉的。
  霜降,一个动辄间本来闷热浮躁的细汗迅速褪去了暧昧的色彩,被抖落在瑟瑟的冷风里。
  风扑在脸上,有点疼,却是让人起了精神。
  裹紧了衣服,厚实却露着腿,还是冷。
  北京以北,已经大雪飞天。一直往北,漠河里有最初的太阳。
  南方以南,还存有椰子的香甜。南在南方,没有冬天的南方。
  我在这里,数第9根蜡烛。
  想喝菊花酒。

2002.11.21

 

寒露

  寒露来临前的某天,宿南方乡下典型的小镇。古宅,兰色的印花土布窗帘,红木的大床,可以贴花黄的梳妆台,雕花的落柜打开有醇厚的木香。羊皮纸的桌灯,光从橘色的纤维纸中透出来,晕成一片,柔软而温暖。
  窄窄的楼梯上到二楼,推开窗,入眼一方小巧的庭院,种着几许箭竹,错落着几方石凳。斑驳的白色高墙黑色的拱门,轻叩门环,有清脆的回音响彻。
  夜里很黑,伸手不见五指,四周很静,听得到两进院外窗格的松动声。翰林第,300年前翰林的府邸,有千年的女鬼游荡在其间,散着发,穿白色及地的长裙,布鞋踏在石板路上,轻而飘忽。苍白寂静地盛开在黑夜的女声如流星划过。
  在隔壁的水房洗脸,水冷,劣质的香皂味盖不过水中生了锈的碱味,湿了头发,紧贴着脸,遮了一侧的颧骨,鼻尖微红。
  天亮的早,鸡鸣过后,一阵细琐的喧哗开始了新的一天。有人生炉,有人掏米熬粥,有人用干净的井水洗菜。
  喝稀饭,吃皮薄如蝉翼的烧卖。
  太阳出来后,隐去了黑暗中所有的诡异。
  继续上路。

2002.10.5

 

处暑

  8月的最后一天,到达车墩基地。
  这里模拟着30年代的旧上海,十里洋场,锦袍缎袄,挪威式的马勒公寓,法式的小白楼,沿街遗拾补缺的小摊贩,此起彼伏的叫卖……
  这是上个世纪的繁华。重温。
  去前,带了两身衣服,白色墨荷的旗袍和黑色及踝的礼裙,似乎正和时宜。
  坐在老爷车上,恍惚感受到当日的上海滩暧昧的空气。
  常常有人和我说着旧上海大马路上的西餐厅电影院,霞飞路上的时装香车,月份牌上的美女,留声机里的咿呀咿呀的细嗓子还有西洋镜里的异国生猛。
  这些存在时光的流金里。
  今天的上海似乎永远都只是一个影子,过去的历史辉煌覆盖了一切,即使它依然在远东的海岸边昌盛依旧。
  住在镇外20公里的别墅,有落地的窗,灰鸭白鹅在悠闲的游泳,湖景尽收眼底。
  房间久无人住有潮湿的霉味,有蟑螂在地毯上散步,有花脚的蚊子在天上飞舞。
  夜深了,风吹着雪纺如纱的窗帘轻轻飘拂,象三月的春天。
  月色映在湖上,圈圈涟漪。
  洗串葡萄在手上,懒懒地吞着。
  躺在床上,笔记本搁在腿上,久了,电池烫烙着皮肤,只留下不成言语的碎句子。
  没有止水的心。
  又快到白露。为霜?未霜?
  蒹葭苍苍。

2002.9.1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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